他正在慢慢剥离掉这个生来就有的绰号。
被鄙视被嫌弃的时候,也会无数次厌恶这样残缺的身体,但人长大以后,其实会发现精神层面上的残疾更为致命。他忽然意识到,没有人可以接近所想要达到的“完美健全”。
这世上没有存在真正绝对的东西。
生活好像就是如此,施予什么,会拿走一样人最在意的东西,也会在一个天气晴朗的日子里不知不觉地返还回来。
谢斯聿是晚上才回到家,他脱去西装外套,站在冰箱前面色无常地喝了一杯冰水。
“你…你没事吧?”苏乙走过去问他。
“我能有什么事?”谢斯聿没有发现苏乙的担忧。
他在下午的时候去了一趟罗市,看望突然在高温天气中风的梁厉铭。
开了一点窗帘的屋子里面只有他们两个人,阴影覆盖在梁厉铭意识不清的脸上。
谢斯聿把烟点上,往梁厉铭枯瘦的手腕上抖落了一点烟灰。
只是闻了一下,梁厉铭就咳嗽不已。
“很严重吗?”
烟依旧搭在上面。
谢斯聿自始至终确实是作为一个赚钱工具被培养,但他本人没觉得有什么不正常。因为被爱是有条件的。
在很久以前梁厉铭对梁瑛不闻不问,到如今,谢斯聿也是如此的态度。
“其实并不想耗费那么多精力,挺累的,你对我根本不重要。”就像聊家常那样,谢斯聿语气没有什么波澜,“只是后来我发现,你还是像这样躺着呼吸才行。”
被爱确实是有条件,自小如果不变得更优秀一点,梁厉铭根本不会养着他。
“但是舅舅,我要有新的生活了。”
某一天,谢斯聿向苏乙宣布了一件消息,说道:“我们又要搬家了。”
苏乙手不安地握起来,问道:“房东…房东又说我们很吵吗?”
“不是。”
那好像就是要完蛋了。
苏乙心又漏了一拍,看着谢斯聿说:“好吧,那我们要搬去哪里呢。”
谢斯聿说了一个小区的名字,苏乙没听过,但还是说:“我去收拾行李吧。”